君臣

後來我見到他的每一次，他似乎都冷著臉，嚴肅的多。

他懂占蔔之術，每逢祭典都由他一手操持，逐漸地，他的威望也越來越大了。

但真正讓我驚訝的，是他的才略和權謀。

一日夜，在我批閱奏折忙得不可開交之時，有人稟報景如朝求見。

我喚他進來，才得知年祭將近，他是來找我一同商議的。可我當時被滿桌的奏折弄得心神疲憊，跟他講話也變得有些有氣無力起來。

他似乎註意到了，從桌旁拿起一個茶杯為我倒了杯水，而後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桌上放著的折子，道：“國主今日狀態似乎很差，有什麽需要臣效勞嗎？”

我揉了揉眉心，接了他遞過來的杯子，輕抿一口，回答：“近日來似乎頗生事端。”

我放下茶杯，卻半天不見他再言，這樣安靜的氣氛倒是讓我有些不習慣，忍不住擡頭看他，卻發現他神色不改地盯著我，似乎已經看了很久。

“很累嗎？”他道。

我點點頭。

他又說：“去休息吧。”

“那年祭之事……”

“交給我就行。”他打斷我，“若國主不信臣，那臣換個時間過來，再同國主商議。”

我太累了，於是對他的話頗為讚同，準備去小憩一會兒，再來處理剩下的事。

我睡的很快，甚至沒有註意到他離開與否。可等我醒來時，屋中的燈火已被熄去，我起身點了燈，準備把剩下的折子處理完，卻見那些折子被整齊地疊在一旁，桌上放了一張紙，上面用規整幹凈的小楷寫了很多字。

我拿起紙看了看，是我還沒批閱的奏折，他將他所想盡數寫下，幫我處理了剩下的事情。

等全部看完，我已楞在了原地。我敢肯定，他的政治能力是遠高與我的。他在紙上的所思所想，每一條都無不令我驚訝。

他的筆跡很漂亮，如山間溪水一般令人感到舒適。他的每一個想法都恰到好處地解決了問題，考慮甚是周全。

他在最後註了一行小字：臣見國主疲憊，擅自做主替國主處理奏折，請國主恕罪。

他永遠這般，規規矩矩，卻又心思細膩。

那日以後我們似乎更熟悉了些，他會偶爾幫我處理奏折，我也會詢問他一些有關治理國家的事情，他都能對答如流，並且很有分寸。

我甚至與他開玩笑說：“我覺得你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。”

他神色變得異常嚴肅：“國主慎言，臣是臣，主是主，臣不可逾越。”

每到此時我就會笑他，明明如我一般的年紀，卻過分的老成，可似乎只要他在，我就不用擔心任何事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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